哈尔滨平房区,一片灰色建筑群在夏日的蝉鸣中透着寒意。这里是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遗址,也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细菌战基地。长安大学“熔铸民族记忆・锻造红色基因”暑期社会实践队走进这片遗址,在锈蚀的囚笼、泛黄的实验报告与断壁残垣间,直面那段被刻意掩盖却永远无法磨灭的反人类罪行。
一、“防疫给水”幌子下的地狱工厂
“这是‘四方楼’遗址,当年731部队的核心实验区。”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讲解员指着一片长满杂草的地基说。队员们俯身细看,混凝土断块上仍能辨认出“特”“别”等字样——这是日军为掩盖罪行,战败前炸毁建筑时未清理干净的痕迹。
展馆内,一组复原场景让队员们屏住呼吸:零下20摄氏度的低温实验室里,“马路大”(日语“原木”,指被实验的活人)的手臂被浸泡在冰水中,旁边的记录板上写着“冻伤3小时后复温实验”。“‘马路大’大多是被俘的抗日战士、平民和战俘,仅1939至1945年,就有3000余人在这里被活活折磨致死。”

图为队员参观七三一罪证馆曲海源供图
讲解员的声音沉重,“他们被用作鼠疫、霍乱、炭疽等细菌的活体培养基,甚至被直接解剖。”在“细菌武器研制”展区,玻璃柜中陈列的“石井式细菌炸弹”残片布满锈迹。旁边的档案显示,这种炸弹内装感染鼠疫的跳蚤,1940年曾被投放到浙江宁波,导致当地1000余人感染死亡。“日军还在湖南常德、云南保山等地进行细菌战实验,仅常德一地就有7643人死于鼠疫。”队员们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投放点,指尖划过那些标注着“死亡人数”的红色数字,久久无言。
一份1942年的《实验日志》复印件上,用日文记录着这样的内容:“编号103,男性,注射炭疽菌后第5天,体温40.2℃,皮肤出现黑痂……”日志的最后一行写着“解剖,脏器取样”。“这些所谓的‘科学数据’,是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换来的。”实践队队员张同学指着日志上的血迹说,“这不是实验,而是赤裸裸的屠杀。”
二、第100部队:摧毁农业命脉的毒计
从哈尔滨转战长春,实践队来到另一处细菌战遗址——侵华日军第100部队旧址。这座以“马疫研究”为幌子的部队,与731部队同属日军细菌战体系,专攻牲畜与农作物细菌武器,企图从经济上瓦解中国的抗战能力。
展厅内,一份《战时牲畜防疫计划》档案揭开了其险恶用心。档案显示,第100部队在长春、沈阳等地设立实验室,培育炭疽、鼻疽、牛瘟等病菌,专门用于感染战马、牛羊和农作物。“1939年诺门罕战役中,日军向苏蒙军阵地投放鼻疽菌,导致对方3000余匹战马死亡,直接影响了骑兵机动性。”讲解员介绍。

图为队员讨论学习各式工具曲海源供图
队员们在“农作物攻击计划”展区看到,日军曾计划在华北、华中的小麦产区散播赤霉病病菌,企图让“中国军队和民众因缺粮而崩溃”。一份1944年的秘密报告写道:“需在河南、山东等地的麦田投放孢子,预计可使30%作物减产,引发饥荒。”幸而这一计划因盟军反攻而未完全实施。
“他们不仅要占领土地,还要摧毁我们的生存根基。”实践队队员刘同学指着展柜里的“炭疽菌培养皿”说。这件锈迹斑斑的玻璃器皿,内壁还残留着暗黑色的痕迹——那是70多年前日军研制生物武器的直接物证。
三、被包庇的战犯与未竟的审判
在“战后处理”展区,一张1947年的美国军方文件让队员们愤怒不已。文件显示,731部队长石井四郎与美军达成秘密协议:以提供细菌战数据为条件,换取免于战争罪起诉。最终,包括石井四郎在内的所有731部队战犯均未受到东京审判的追责。
“第100部队长高桥隆笃同样逃脱了制裁,甚至战后还在日本开设兽医诊所。”讲解员说。展馆内的“战犯名单”上,58名731部队核心成员的照片与战后职业并列,其中多人成为日本医学界的“权威”。
在七三一部队遗址的“焚尸炉”旧址前,实践队举行了简短的默哀仪式。断壁残垣间,风吹过杂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,仿佛在诉说那些未被记录姓名的受害者的悲鸣。“这些罪证不会生锈,这些记忆不会褪色。”队员在备忘录上写道,“我们来这里,不是为了延续仇恨,而是为了让世界永远记得:科学一旦失去人性底线,会犯下怎样的罪孽。”

图为队员在七三一遗址前合影曲海源供图
离开遗址时,队员们看到一群小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参观。孩子们指着“禁止生物武器”的国际公约展板,认真听着讲解。“这或许就是铭记的意义——让历史教育成为防止悲剧重演的疫苗。”实践队指导老师刘陈皓说。